苍蝇筱馆

嗜血狂爱：我的双面总裁 第十九章

　　现在是在梦里，你对这一点有着清楚的认知。虚无感包裹着你，让你觉得轻飘飘软乎乎的，下一刻就要随风去了。

　　白色世界里出现了点点碎片，小而繁乱，上面印着流动的画面，像极了从前混乱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。不同的是，那时候的碎片一触即破，或是连触碰都没办法做到，现在的它们变得非常乖巧，自行汇聚在一起，组成了一幅带着奇异色彩的画。

　　好像有什么指引，你不自禁地伸出手，投身进那片奇异之中。刺眼的白光灌满了眼睛，可你一眨不眨——你在白光之中看见了周棋洛，但他是小小软软的五岁男孩模样。周棋洛正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揪着衣领，狠狠地推到了墙上。

　　男人举起拳头的一刹那，你的身体已经比你的大脑更先行动挡在了周棋洛的面前，拳头却依旧穿过了你。

　　“棋洛！”你尖声叫着回过头，幼小的男孩倒在地上，害怕得发颤还坚持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脑袋。那一拳最终还是没有落在他身上，男人在离周棋洛还有几厘米的时候抽回了自己的拳头，然后揪着自己的头发嘶吼起来。

　　你发现自己在这里只是个类似幽魂的存在，梦境中的人和自己互相都触碰不到，同时他们看不见你。你是一个这个空间里的不该存在的虚影。

　　但你绝不离开。即使碰不到，也不能放任周棋洛和这个莫名其妙的暴力男待在一起。

　　男人口袋里的电话响了，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夹杂着电流，你一个字也没听清，但是靠着这通电话的干扰，男人也恢复了“正常的神志”，不再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了。你这才有时间观察起他的样子。

　　男人有着一头银白色短发，灰蓝色的眼睛里透出凌厉狠辣的视线，和Helios几乎相差无几。

　　他……是……

　　男人把电话揣进上衣内袋，瞥了周棋洛一眼：“你自己在这里反省一下错误，不准闹出什么动静。”

　　周棋洛怯怯道：“是……父亲。”

　　“像个男人一样给我大点声！说了多少遍了！”男人又作势要打，但又想到了什么一样，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，“回来再教训你。”

　　门被甩上了，随着那声关门的巨响，周棋洛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猛地一抖。他怕极了，死死咬住下唇，把头给埋进臂弯里，然后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。悬挂着的灯泡是房间唯一的光源，它摇晃着，周棋洛身上的色彩也晦暗不明。

　　你试探地喊过他几声，确认了他真的完全感受不到自己，于是你也过去，跟周棋洛并排坐着，手指描着他的轮廓，最后虚虚抚在他的脑袋上。周棋洛似有所感，畏缩了一下抬起头来，眼眶里满是将落未落的泪水，叫你的心脏都揪了起来。有那么一瞬间，你觉得他似乎透过了十多年的时光阻隔，与你四目相对。

　　这就是为什么，Helios那么讨厌他爸爸吗？

　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门把被扭动的声音惊到了周棋洛，他拼命想把自己藏进影子里。

　　可出现的不再是周棋洛的父亲，而是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，她眨了眨眼睛：“咦？这里怎么有一个人？”

　　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五官，甚至是这条作为生日礼物因而印象深刻的公主裙，都在向你说明，这是小时候的你。

　　周棋洛也愣了，放任着小女孩走过来自我介绍。见周棋洛没什么反应，小女孩弯下腰来凑到他的脸前：“你怎么不说话？你叫什么名字呀？”

　　大概是因为小女孩说的是中文，让周棋洛感到了没由来感到了亲切，也就自然地回答了她的问题：“我……我叫周棋洛……”

　　“哇！你的声音好好听！名字也好听！为什么坐在地上？会着凉的噢！既然我们是朋友了，不如一起聊聊天吧！”小女孩叽叽喳喳得像只麻雀，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包薯片，拉着周棋洛坐到一边的沙发上，“这是我最喜欢的零食啦，一起吃吧！”

　　薄片上细密的盐巴激发了味蕾的苏醒，浓厚的味道包裹住周棋洛的舌头，咔嚓咔嚓的脆响在齿间跃动，这是周棋洛很久没体验过的美妙感觉。

　　“你的表情好奇怪啊，难道没有吃过薯片吗？”小女孩也把薯片咬得嚓嚓响，有一些细碎的部分沾在了嘴角上。吃也不专心，非得跟自己的新朋友再多唠一唠。

　　“没有，父亲不让我吃零食。”

　　“父亲？”小女孩对不够口语化的词汇不适应，所以歪着头想了想，“是说爸爸吗？那也太坏了吧……但是现在我们可以偷偷地吃噢！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。

　　本该是上幼儿园的年纪，周棋洛却是被父亲请了私教，束缚在家里。这个自来熟的小女孩，是他遇见的第一个朋友。

　　“可以……可以跟我讲讲学校里的故事吗？”周棋洛怯声道。

　　“好呀！”小女孩打开了话匣子，“你想听什么？我们学校有一个大大的超市！我每天都在里面当售货员，会有好多好多人来向我买东西；教室里有钢琴，我已经会弹小星星啦；还有好大好大的滑滑梯，但我最喜欢玩秋千，要飞起来了一样！

　　“学校之前办了一个手工会！就是可以看手工的！我也有作品哦。我做了一个很漂亮的纸城堡，还得了小红花呢！不过，城堡我做得不满意，我最喜欢城堡中间连接的桥了，就像王子和公主相会的地方一样，可是我怎么也做不好……

　　“但是老师说没关系，还是表扬了我。我们的老师是个大美女噢，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……”

　　小女孩讲了很多周棋洛没见过的东西，日常的琐事和快乐，如涓涓细流一般涌过他的心脏，让他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
　　“你笑起来真好看。”小女孩眉眼弯弯，真诚地赞美道，“那到我提问啦！就是刚才那个问题——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呀？”

　　“父亲叫我在这里反省错误。”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小女孩的影响，周棋洛放下了防备心，渐渐放松下来的时候话也多了：“妈妈去世之后他的情绪就不稳定，经常把我关在这里。他变了很多，我……我很怕他。”

　　“你有什么错误？”

　　“他说我娘娘腔，一个男生不应该天天哭。我一哭他就会把我关起来。可是我……”周棋洛泪腺天生发达，属于眨眨眼睛就能落下泪的那类人，小孩子又天生不会隐藏情绪，现在说着说着，触动到了他的记忆，于是周棋洛的眼眶又红了起来。

　　“对不起……”周棋洛下意识地道歉，狠狠揉着着眼睛好让泪珠不至于掉下来，谁知道却被小女孩抓住了手。

　　“别擦啦，这样眼睛会疼的。”小女孩郑重其事道，“想哭就哭嘛，我听过一句话，‘性别并不是一个人的标签’，所以你爸爸才是错的呢！”

　　泪珠串成线，以凶猛的姿态往下掉，掺杂着委屈和感动，在眼前连成画的，是周棋洛含着泪的笑容。

　　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。我以前一直想做一个超级英雄，不过，英雄也要有一个能支撑起他的英雄。”周棋洛说，“那你以后就是我的英雄啦，薯片小姐。”

　　“薯片小姐是什么啦。”小女孩假装生气地嘟嘟嘴，眼里却没一点愠色。

　　“是我们已经是朋友的证明，我给你起的专属昵称！好听吗？”

　　“嗯！我喜欢！”

　　孩子们开怀地笑闹着，这时候的门却被人踢开，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