厄运免疫大成体 中上
*主cp崔七 副cp花饼
*神仙在凡人身上寻救赎的老套故事
“原来你是怕生啊!早说啊!那就先一起喝点酒吧!”王七亲自为崔倍斟了杯酒,递到他面前。
“倒也……”虽然不是这个原因,但说出真相,崔倍又怕王七心有介怀,就把话咽了下去。崔倍右边贴了个红裙女子,让他取杯的动作不太灵便。他小心地推开姑娘的手,她却又倾了上来,让崔倍有些苦恼:“王七,这是……”
“醉花楼嘛!你懂的!她是招待你的。就算你是第一次来,人姑娘也会好好带你的。”王七使劲冲崔倍眨了眨眼睛,满脸写着“哎呀这都是你懂我懂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要拿到台面上说嘛意会一下”,崔倍是实在不懂,但也防不住那期盼的暗示目光,只得又把话咽下去了。
红衣女子介绍了自己,她叫红花。酒杯空了,红花便又给崔倍斟了杯酒,可放在他面前许久也没见他再喝一口。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,决不能让气氛冷下去,便巧笑着询问:“贵宾可有什么特长?”
崔倍认真思考才给出回答:“画画。”
红花面露喜色:总算找到点突破口了。她找来纸笔,摊于崔倍面前:“那贵宾可否给奴家露两手?”
崔倍在神仙山住着无聊,唯一能取乐的便是以那不灭的焦石为笔、以地为纸来涂涂画画。五百年过去,他的画技已然出神入化,此刻有了真的纸笔,又有可描摹的新玩意儿,他喜出望外,掂了笔就不知东西。
红花给崔倍当模特,婀娜倒在他的面前,他却痴痴沉溺于或曲折、或笔直的线条中,一笔一画皆下功力,早已不知眼前谁人是也。世界都化为图画,刻在崔倍的脑子里,注入他的笔尖。
一切尽纳手中。
等到崔倍终于画完,满足了,红花的腰也僵了。她低声埋怨:“大贵宾当真不好勾搭,怎么我本想使点心机,却真让你画了这么久。”
“抱歉,我真对喝酒没什么兴趣。”崔倍顿了顿,拿起完成的画作,“不如我将这画赠予姑娘,作为谢礼。”
“好啊,让本姑娘看看。”红花欣然接过画纸,还没多看几眼,一块木板就砸到了她的脚边。随之而至一盆清水,把她浇成了个落汤鸡。手中紧攥着的纸自然也没能幸免,墨迹在纸上划开,晕成深浅不一、看不出意图的奇异景色。
“对不起!红花姐!”楼上的姑娘从木板口探出头,“这木板不知怎么裂开了,明明水也不算重……咦?啊!”
还没说完呢,那姑娘就从楼上坠了下来。幸好摔在了软垫上,不至于受伤,但也摔了个狗吃屎。整个过程行云流水,却让崔倍倍感心惊,他猛一抬头,却见乌云大了一圈。
崔倍瞳孔紧缩,回头不见了王七。对面人的垫子余热未散,木门却吱呀乱叫,风雨欲来。
“王七!”崔倍喊着,急匆匆追出去。
王七正在不远处攀着屋檐要爬,听见呼唤,不集中的注意力使他滑了一脚,垫脚物纷纷散落,王七也预备倒在地上。崔倍朝着王七的方向奔跑,恰恰和坠下来的他撞了满怀,给王七当了个坐垫。
王七抬起头,居高临下摁着崔倍的肩膀:“崔倍,你来得正好!快帮我抓住他!”
王七手指向屋顶蹲着的红发男子,见崔倍投来目光,他得意地笑笑,露出一排整齐得诡异的鲨鱼牙:“小王七,放弃吧,来多少人都没办法~”
两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,崔倍指挥着王七:“你往后退些。”
王七:“啊?”他照做了。
“再退……好了。”
做好准备,崔倍便气定神闲地看着那红发男子。那人眼睁睁看着似乎弱不禁风的崔倍突然气场全开,动物的直觉让他想要溜之大吉。
红衣男子也照做了,他小腿发力,起来一截,准备跳离这里。
“太久了,不等……啊!!”
神仙都躲不过的脚下一滑。
红衣男子直直坠下来,头磕上栏杆,晕过去了。
王七表示要单独审讯红衣男子,只有崔倍可以跟着。
此刻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红衣男正是一枝花、王七口中的花少爷。这厮跑来醉花楼寻欢,还去花魁秦蝶的屋里顺了一箱首饰盒。那里头杂七杂八放着些客人送给秦蝶的礼物,王七看了一圈,也不知道一枝花想要的是什么,且已经把盒子还给了秦蝶。
一枝花说:“我不是来玩的,我只是来偷东西。”
“你还有理了?!”王七把手里的木枝拍得啪啪响,学少卿大人训话学得有模有样。他把大眼睛眯成一缝,咄咄逼人:“说吧,一枝花,此番前来醉花楼,还在我们秦姐姐房里乱翻,是想找什么东西?还是说!你……”王七压低声音——即使门关得紧紧的,一枝花和少卿大人的八卦也早已传遍醉花楼,“你对我主子没兴趣了,想来图谋不轨?”
“胡说八道!”一枝花一脸凛然,“但那东西和我亲爱的有关,不能说。”
这就是王七带一枝花单独训话的原因,方圆百里有名的少卿大人变猫之事尚未被人察觉,为此他还连请了好几日的病假。一枝花留了药和纸条,显然是知情者,甚至是始作俑者,得把他摁住了,把让主子变回来的方法从他嘴里套出来。
“花少爷啊。”王七拉了把椅子坐下,树枝也不要了,和和善善,“你也知道我是李府下人,对主子忠心耿耿,主子变成猫了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。你知道主子生了多大的气吗?任谁都会生气,更何况他脾气那倔的——你不怕他从此以后把你拒之门外,再也不理你了?”
一枝花的眼神有些动摇。
王七趁热打铁:“我猜你知道让主子变回来的方法,只是还没找到具体的东西。目的相同,我们应该合作行事,你千辛万苦想偷的东西,我轻轻松松就能要来,不想谈谈吗?”
一枝花思索片刻,坦坦荡荡:“我需要那盒子里的一样东西去换解药。”
王七凑近他:“是什么?”
一枝花:“先松开我。”
识时务者为俊杰,王七看一枝花有想讲的意思,便乐颠颠给他松了绑。谁知道刚挣脱开,一枝花就擒住了王七,手高高举起要把他打晕。
“谁要合作啊!我要一个人英雄救美!不会给你抢功劳的机会——”
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崔倍,眼神阴鸷:“不准伤害他。”
一枝花感到头顶隐隐作痛。他立刻噤声,回座位坐得端端正正,而后全盘托出。
“我之前去了趟太平府,那药看着成色不错,又有香味,上面贴着个说明纸,我觉得不错,就顺手拿走了。”一枝花一脸坦荡,“亲爱的喝下之后就睡着了,第二天我看见他真变成了猫,就赶紧趁他没醒,又去了一次太平府。”
王七插嘴:“那说明书上写了什么?”
“食用者有变成动物的可能性。你不觉得亲爱的超适合变成猫的样子吗?”一枝花作出花痴状。
“……你继续。”
“可是太平说,那是重要的药,偷走那个东西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麻烦,不肯给我解药。我千求万求她才松口,叫我来醉花楼偷花魁的盒子。”
“具体是哪个?”
“我拿走的箱子里,有一个用紫檀雕成的木盒,上面刻有一只镂空的金丝雀。那里面就是太平想要的东西。”一枝花伸出一根手指,在王七面前晃了一圈,然后露出他的鲨鱼牙,“白色龙涎香。”
“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,崔神仙,你为什么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?”
听完了一枝花的话,王七就准备独身前往秦蝶的房间去要来那龙涎香。可崔倍却亦步亦趋跟了上来,怎么躲都躲不开。
“我……”
“不可能是怕生吧?或者……刚才那也是骗我的?”
崔倍叹了口气:“……是。”
“去秦姐的房间前,你还有点时间同我讲。”
“……我是个扫把星,也是传说中的那个神仙山上的瘟神,我生来就会给人带来厄运。”崔倍的头越低越下,“我不知道为什么,你不太一样,你能压制我身边的厄运。如果远离你,就像刚才——红花被淋湿,楼上的人掉下来,屋子几乎塌成一片,都是我造成的。所以我必须跟着你。否则……否则……”
崔倍说不下去了。阴云的厄运影响力多大,他心知肚明,连王七为什么能抑制厄运的原因都不知道,万一突然反噬呢?谁都担不起这责任。
王七会赶他走吗?他很怕的吧,刚刚听说那个传说的时候,他吓得都不敢靠近自己。这里是街末的醉花楼,如果跑得快些,就不会构成太大影响,应该能顺利回到神仙山吧。
然后,再独自度过静谧无声的五百年。
王七还在消化信息呢,他莫名就多了个跟班,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。可这跟班的脸色却越来越差,他赶紧凭着自己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,抓住崔倍的肩膀:“不是你的错,别自责啊,崔神仙。”
第一次有人和崔倍说这种话。
“要我说,非要说错也是你头顶那朵云的错。”王七一个刀眼撇上去,阴云又畏缩起一些,“你没有害人之心,又不能控制它,怎么能是你的错呢?”
王七的话直戳崔倍的心,推翻了五百年前人们对他的谩骂。他抬起头,眼里被点亮了光,王七被盯得不适应,捂住崔倍的眼睛。
“说点实话而已,别那么看着我。”
这下便谁也没发现,他藏在黑暗中的耳尖,红得那么诱人。
本想说自己站在门外候着就好,可里头的花魁是个人精,一眼就看破映在窗纸上的人影,把两个人都招呼了进来。
“还真如妹妹们所说,难舍难分呢。”
秦蝶似笑非笑,说了句不明所以的话。王七再追问,她却不答了,反问道:“你寻我所为何事?”
“秦姐,说来惭愧,刚才还给您的那个盒子……不知道能不能把里面的一样物件买给我?”
秦蝶挑起一眉:“你可知那都是些名贵人物赠我的,若是不明不白丢了,日后他们问起,我该怎么答?”
“不会!那东西是可以解释的!”
“要的何物?”
“龙涎香。”
秦蝶变了脸色,漫不经心的扫视却令人芒刺在背:“至纯的白色龙涎香,那可是相当罕见的东西啊……”
王七念着主子,咬咬牙跪下了:“出多少钱都可以!我也任你处置!”
他匍匐着不敢抬头,却被人扶起来了,秦蝶喜笑颜开:“不用钱~只要你帮我把‘那事’办了~”
换好衣服的王七从帘子后头出来,死死捂住自己的脸。
秦蝶塞了一件漂亮的红纱裙给他,外裹的小衫将他的身材轮廓完全勾勒出来,上衣没有袖子,只有两根似乎能随时撕开的细条子。下摆收缩,裹住王七的腿根和屁股,短得恰到好处。既不会露内,又足够诱惑。
崔倍看直了眼,喉咙隐隐发干。
“不错,像是西方客人会喜欢的感觉……还能再改改。”秦蝶闲时喜欢做些衣服,可她追求的衣种太过奇特,自己穿没法观察整体效果,醉花楼的姑娘们又大多不肯试穿,最后差事往往会落到王七头上。
这次的衣服露得太多,连王七这个大老爷们都看得害羞,拼死反抗,可惜最后还是难逃一穿。
秦蝶观察好了,便拉开王七掩面的手:“扭扭捏捏作什么?黄花闺女也得见郎君啊。”
烛光轻轻荡漾,王七的脸红得像块苹果。
秦蝶低低笑了一声,趁王七还没反应过来,托着他往崔倍那送。她力道用得有些大了,王七没站稳,就扑进了崔倍的怀里。
崔倍的手指擦过王七的手臂,嫩滑得令人心神荡漾。王七的脸近在咫尺,连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,崔倍看得痴了,炽热的呼吸交杂在一起,吹得他快融在雾里。
秦蝶靠着椅子,笑眯眯的:“别看啦两位,这是要在我屋里一拜天地吗?”
她信守承诺,从箱子取出那雕雀木盒:“拿去吧,当是看了一场满意表演的奖赏。”
王七和醉花楼的人好生掩饰了一通,才让一枝花这个窃贼得以不被扭送官府。宵禁将至,他和崔倍要与一枝花兵分两路,但盒子却没交给一枝花。
一枝花气得跳脚:“你果然想要我的功劳!”
“什么‘你的功劳’,没头没尾的。我把解药拿回去叫‘功劳’,你拿回去,顶天算个‘苦劳’。”王七不屑道,“现在这时辰,太平府大抵也关门了,我收着这香,明日酉时,在太平府前的小食馆会面。”
一枝花露出狐疑的抱歉,王七更嫌弃了:“安啦,肯定让你拿回去给主子,我可不想看你就这么被主子抓瞎。此行关乎主子性命,香放你那,我不放心。”
一枝花还想反驳什么,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理由。他跃上屋檐,几步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里。
崔倍踏前一步:“我们也回去吗?”
“嗯。但是从正门进来的正常人还得去和大家正经道个别。”
不知怎么的,出门也和进门一样的阵仗,姑娘们簇在门口,看着王七和崔倍叽叽喳喳,每个人脸上都面露喜色。
“巧妈,那我们就先回去了。”
王七朝着老鸨致意,转身要走。
“王七!”
老鸨喊住王七,递给他一个篮子。王七掀开一看,是他央着求着也没能试穿一次的那件名贵长纱。
王七莫名:“巧妈,这是什么意思啊?”
老鸨泪眼婆娑,用丝巾点去泪:“当干妈给你的嫁妆了……一定要幸福啊!”
王七:?
崔倍盯着看王七无奈地安慰老鸨,又假意推辞,然后开心地收下那大篮子。
嘴角都快挂到天边了。他想。
思绪正飞舞,崔倍的衣角也被拉了一下。是红花。她的眼神里带些揶揄的打趣:“刚才那样勾搭你,真是抱歉,我没想到……你应该是被王七考验了吧?”
崔倍满头问号:“什么?”
“看你这样,完全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清纯男子嘛。”红花撇撇嘴,“准是什么都不懂……你可得主动一点!作为补偿,姐姐就提醒你一句……”
红花踮起脚,附耳轻声说了句什么。崔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王七收下了礼物转过头,刚好看见这男女相依的画面。
红花说完就走,丝毫不拖泥带水。王七和崔倍同众人道了别,刚一过拐角,他就撞了下崔倍的肩膀。
“可以啊崔神仙,这么快就有美人倾心了?”
“嗯?不是。”崔倍否认了,但眼神依旧游离,似乎在回味刚才的话。王七自讨没趣,不满地吧咂了两下嘴。
刚才自己说的那话,怎么莫名飘着一股味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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